眼看着那火就要落在牀上,趴在桌頭的波波突然一躍而起,掠過空中,張嘴咬住那打火機,咔嚓咬碎,一團火光在空中倏忽而起,把整個屋子都照的通明,卻又迅速燃盡,沒有半星火光落在牀上!
只有波波,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登時驚喜交加,歷來都是動物畏火,這小東西竟然不怕!
鄭景麓與鄭景嶽面面相覷,兩張臉,盯着波波,一起扭曲起來。
“咕!”
我聽見波波又發出了一道短促而喑啞的奇怪聲音,緊接着嘴一張,一連串黑色的氣泡便接連冒出!
鄭景麓和鄭景嶽看見那泡泡,眼中神色都是大變,彷彿看見了什麼讓自己極度驚悸的東西!
倉猝之際,一陣陰風平地颳起,朝着那些氣泡裹卷而去!
與此同時,鄭景麓和鄭景嶽的身子,都飄搖着往窗外奔出!
但是波波噴出的那些氣泡,竟然不畏懼陣陣陰風,徑直從風中穿過,追上鄭景麓和鄭景嶽,將兩道鬼影圈了起來!
數個氣泡圍攏一個,團團相連,又匯合成一個大的,將鄭景麓和鄭景嶽徹底圈在了氣泡中,越縮越小!
鄭景麓和鄭景嶽都在氣泡中嘶聲慘叫,狼哭鬼嚎,手舞足蹈,拼命掙扎,似乎是想要撐破那氣泡,卻終究是無能爲力!
我眼睜睜看着那氣泡縮成芥子大小,然後“啵”、“啵”兩聲輕響,爆破了!
兩股暗紅色的煙氣,蒸騰而起,在空中略一盤旋,全都衝着我奔來!
這是火之氣!
依舊是自勞宮穴進入,鑽進了我的體內。
體內中,水之氣、火之氣、木之氣三股五行氣分化兩端,正在鏖戰,眼見陽屬一方漸漸不支,這兩股火之氣鑽進來後,便成了陽屬一方的大助力,瞬間將戰局扯平,體內亂糟糟的異動,又重新歸於平靜。
至於火之氣中躁動不安的戾氣,也自有玉珠的意念去化解,總之,我是陰差陽錯,因禍得福,居然以此方式,重新讓身體恢復了正常!
沉重、壓迫、麻木、僵硬的感覺漸漸消失,體內氣息的流動恢復正常,我一躍而起,這重拾自由的感覺,實在是太好了!
“波波,你是大功臣啊,是不是你看見我發生異常狀況了,纔出去尋來了這倆活寶,給我解圍?”
我把波波捧在手心裏,道:“沒想到你這小東西,這麼厲害!”
波波歡快地搖了搖尾巴,嘴一張,哈出了一口氣,被我吸住,登時嗆得我咳嗽起來,眼淚鼻涕一起亂流。
“你這小東西!”
我把它扔在了桌子上,去找紙。
“錚子!你能不能安生點!”
成哥的聲音在隔壁響起來,道:“大半夜的,又跳又叫,發什麼神經?”
“現在才醒,剛纔我差點死了!”我大聲嚷道:“你跟農哥睡得跟死豬一樣!”
“做噩夢了吧你,快點睡啊,別鬧……”成哥嘟嘟囔囔,又睡着了。
我安靜了片刻,心想,鄭景嶽一定是死了,但是鄭蓉蓉卻沒有給我打電話過來,這極有可能說明鄭蓉蓉還不知道這件事。
既然她還不知道,我就先不要張揚,還是抱着靜觀其變、守株待兔的態度吧,等着他們來找我,再做應對之策。
不然鄭景嶽剛死,我這邊就知道了,不是我搗鬼,也是我搗鬼,誰會相信鄭景嶽死後來找我算賬,又反遭我吞噬了?
我心有餘悸地去把窗戶關好,然後對波波說:“做好警戒,看好家啊,可千萬別睡着了,明天帶你去吃蚊子。”
波波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怪音,也不知道是表示同意還是不滿。
因爲之前精神高度緊張,現在放鬆下來,躺在牀上,覺得很疲憊,倒是很快就入睡了。
又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,一陣叫鬧聲把我驚醒了。
是手機的鈴聲在響。
我困得不行,迷迷糊糊睜開眼時,看見窗外的天色還沒有大亮,心情愈發不好,就直接伸手抓過手機一按,把電話掛了,也沒管是誰打的。
掛斷之後,片刻,手機又響了起來,我分外惱火,再一想,會不會是鄭蓉蓉打來的?
畢竟鄭景嶽已經死了!
想到這裏,我一個機靈,立即拿起手機看了一眼,卻是陌生號碼,不是鄭蓉蓉的,於是我罵了一聲,就又直接掛斷了。
我心中暗想,如果再響一次,我就把手機關機。
腦海裏剛泛起這個念頭,手機就又響了,還是那個陌生號碼,我正準備掛斷電話然後關機,但心中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來,莫非是高隊長的蟲邪發作了?這是他的手機號碼?
想到這裏,我精神來了,立即接通了電話,淡淡道:“請問是誰?怎麼這麼頻繁打電話?天還不亮呢,如果再騷擾我,我就報警了。”
“對不起,對不起,這不是騷擾電話。”電話那頭居然是個女人的聲音,很急切,很着急。
我道:“那你是誰?你有什麼事情?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?”
“我是老高的愛人。”那女人道:“您的電話是鄭董說的。我給您打電話是因爲老高快不行了,我求您救救他!”
女人的聲音顫抖着,顯然是在哭泣。
“是高隊長的夫人?”
“對,對!”那女人哭了起來:“嗚嗚,求求您救救老高!”
我忍不住心中惻隱道:“高隊長他怎麼了?”
女人啜泣道:“他現在在醫院,已經昏過去了三次,幾個醫生專家都在,卻都束手無策,甚至連病都診斷不出來,我求求您救救他!”
我說:“可我也不是醫生啊。”
女人一下子哭出聲來,苦苦央求道:“大師傅,我知道,只有您能救他,這是老高第三次甦醒過來後,親自說的,除了您以外,沒人能救他了!我求求您了。”
高隊長妻子在電話裏哭的聲嘶力竭、死去活來,我心中也着實不忍,再加上本來就要讓高隊長欠我一個人情,於是我便說道:“好了,你把醫院的地址以及病房號發到我手機上,我這邊準備準備,馬上過去。”
“好,好!謝謝大師傅!謝謝您!”高妻又驚又喜,千恩萬謝之後掛了電話。
我坐在牀上嘆了一口氣,愣了片刻功夫,然後自言自語道:“看來,想要睡個安穩覺是不太可能了。”
說完,我苦笑一聲,然後又聽見手機響了,我看了一眼,有一條短信進來,正是高隊長的妻子發的醫院地址、病房號。
動作夠快,我也不好意思再耽誤,便拉開屋裏的燈,也沒有去穿衣服,直接從牀上跳下去,踢着拖鞋,先跑到池農的臥室,拍門大叫道:“農哥,起來!”
一連拍了幾下,池農纔不滿道:“幹嘛呢,錚子?天還不亮,不睡覺會早死的!”
我說:“別裝睡了,我知道你早醒了,快出來,有事兒,大事兒!”
池農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着,但房間裏也有了動靜。
我又跑到成哥的臥室裏,晃着成哥的腦袋,大叫道:“你也別裝了,我手機響的時候,你肯定就聽見了,快給我起來!”
成哥惱怒地哼了一聲,然後猛地坐了起來,道:“沒天理啊,天天不讓睡個懶覺!”
我說:“你以爲我願意不睡覺啊,不是有急事嘛!”
成哥沒好氣道:“剛纔是誰給你打的電話?天還不亮就打,一點公德心都沒有!”
我說:“高隊長快不行了,是他老婆打過來的。”
“什麼?高隊長那貨不行了!走,要去看看!”成哥聽見我的話,一下子興奮起來,也不困了。 嬌寵新妻:老公太兇猛 這個時候,池農已經穿好了衣服,從他的臥室裏走了出來,聽見我和成哥的對話,不由得驚詫道:“高隊長快不行了?是他的蟲邪發作了嗎?怎麼會這麼快?”
昨天回來之後,我給池農和成哥說過我和杜故、高隊長遭遇的事情,也說了高隊長中蟲邪的事情,因此他們都知道一些前因後果。
“他老婆剛纔打來的電話,應該是很嚴重!蟲邪這種事,本來就邪性,誰知道什麼時候發作。” 只歡不愛:禁慾總裁撩撥上癮 我道:“還有一件事,我先給你們打打預防針,鄭景嶽死了。”
“啊?”
池農和成哥面面相覷,臉色都是異樣難看。
池農搖搖頭道:“錚子,你實在是太可怕了,說誰死,誰就死,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咒我,我會一直對你好的。”
我想起來成哥編排成池農的話,身上登時起了一圈雞皮疙瘩,連忙道:“農哥別開玩笑,咱們是吉人自有天相,不會有事的。”
成哥道:“鄭景嶽是什麼時候死的?鄭蓉蓉給你打電話了?”
“沒有。”我道:“鄭蓉蓉沒有來電話,我也不知道鄭景嶽是什麼時候死的,但是他確實死了,這一點我敢肯定。他死後跟鄭景麓化作厲祟,一起來找我算賬,被波波幹掉,火之氣被我吸收了。”
“錚子……”成哥伸過手來,想要摸我的額頭。
我躲開道:“你幹嘛?”
“你發燒了吧?”成哥道:“你胡說八道些什麼?”
“我沒有胡說八道!”我道:“先去處理高隊長的事情,回來再給你們細說鄭景嶽的事!”
池農道:“鄭景嶽什麼時候來找你算賬的?”
“就在你們倆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時候!”我說:“高隊長現在在醫院,蟲邪發作的厲害,雖然沒死,不過估計也夠嗆,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,不然以他的個性,不會讓他老婆打電話央求我出面。我剛纔已經答應了他老婆去救高隊長,所以咱們現在還是快去吧,免得人死了,咱們還沒到。”
成哥不屑道:“他死了不正好嘛!他還誣賴咱們害死了鄭景麓,我看遲早要與咱們爲難,不如不救。”
我說:“成哥,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,高隊長雖然對咱們不是太好,但也罪不至死。更何況,高隊長懷疑咱們也是有原因的,畢竟咱們有嫌疑。從另一方面來說,如果咱們救了高隊長,他便欠咱們一個天大的人情,以後不是對咱們有好處嘛。”
池農道:“錚子你說的對,大傻成他腦子簡單,咱們不用理他。來,錚子,我給你化化妝,馬上出發。”
成哥怒道:“我是說着玩的,死獸醫!”
說着,成哥一躍而起,飛快地把衣服穿上,池農也帶我去裝扮。
按理說,高隊長已經認出我的本來面目,我不必要在他面前裝扮,但是我又怕遇上不必要的人和麻煩事,所以還是僞裝一下好。
但是這次,池農給我化妝的時候,我腦海中總是想起來成哥說的話,池農對俗世間的女子不感興趣……
每當他的手碰到我的臉上,我都會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,感覺異常彆扭。
池農還詫異道:“錚子,你怎麼了?抖來抖去,是冷了?要不,我把我衣服脫下來給你穿上?”
“別,別!”我趕緊道:“我不冷,不冷,農哥你千萬別脫衣服!”
“可你神色不對啊?”
“那啥……”我爲難道:“農哥,問你件事。”
“說!”
“你對男人,沒有……”
“滾!”池農一個暴慄打在我的頭上,我疼的兩眼直流淚,然後坐端正不動了。
經過幾次化妝,池農的速度越來越快,因此我們很快便準備妥當,直奔醫院。
路上,依舊是池農開着車,我和成哥坐在後面。
成哥問我道:“錚子,你確定能治療蟲邪之症嗎?我還是有些擔心,萬一你治不了高隊長的邪症,他又掛掉,那責任豈不是落在了你的身上?”
池農接口道:“錚子,大傻成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,如果你沒有十足的把握,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出手,免得惹上一身騷。”
我點了點頭,道:“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考慮清楚,不然也不會答應高隊長的老婆。放心,一定能治好,這不是什麼絕症,只是邪症,而且是蟲邪,只要把蟲子弄出來就行。”
池農道:“那就好。不過我很好奇,這個蟲邪究竟是怎麼回事,又怎麼才能治好。”
我笑道:“農哥,其實這次去,不是我出手,而是你出手,你去救高隊長。”
池農驚訝道:“我不會啊。”
我道:“沒關係,我會教你的。”
說着,我把蟲邪的原理以及治療蟲邪的方案詳細說了一遍,等到說完,池農和成哥都張大了嘴巴,愣愣的說不出話來。
半晌,成哥才大聲道:“這麼恐怖!”
池農道:“豈止是恐怖,簡直是噁心!錚子,你這不成心害我嘛!”
我笑道:“咱們三個之中,只有你是醫生,也只有你接觸這方面的事情多,所以就屬你的心理承受力最強,讓你出手最合適不過了。”
成哥連連點頭道:“對,對!就該讓你出手!”
池農苦笑道:“好吧,我認了。這也算是學到了一個本事吧。”
我們三個說着話,很快就到了高隊長所在的醫院。
停下車之後,我們跑進門診樓,問清楚病房樓在哪裏後,直奔高隊長所在的房間。
臨到病房,我們便看見有幾個醫生正在外面,急的團團轉,其中還有一個面熟的老人,我打眼一看,正是之前在鄭家檢驗鄭景麓屍身的葉法醫。
葉法醫看見我們三人,先是一愣,隨即喜上眉梢,連忙迎上來,看着池農道:“張國手您來了啊。”
池農笑道:“不敢當,師父讓我來,我不敢不來。”
葉法醫一聽便知道我是正主,又連忙跟我握手道:“大師傅,有勞了,有勞了。”
我也笑道:“葉醫生客氣了。”
成哥道:“葉法醫,你不是看死人的嗎,怎麼也來湊這裏的熱鬧?”
池農和葉法醫對視一眼,葉法醫尷尬道:“這,這個……”
池農道:“葉老,不好意思,我這個師弟有點憨——師弟!葉法醫是咱們禹都醫術界的外科權威!高隊長是他的老朋友,高隊長出事了,他能不來嗎?”
我們正在寒暄聊天,只聽病房內傳出陣陣虛弱的呻吟之聲,我聽音斷相,知道那是高隊長的聲音,而且高隊長此時心神大衰,不是病的,而是被折磨的,不過短時間內還死不了。
高隊長應該也聽見了我的聲音,便在病房內弱聲道:“大師傅來了麼,快請他進來啊……”
而病房的門也一下子開了,一個滿臉淚痕、疲憊憔悴的中年婦女快步走了出來,盯着我們急切道:“是大師傅到了嗎?哪位是大師傅?”
看來這女人一定是高隊長的老婆了。
老葉趕緊指着我道:“大師傅就在這裏。”
高妻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,雙眼垂淚道:“大師傅救救他吧,他都疼暈了五次了,在這樣下去,就沒命了!”
我點點頭,對高妻道:“不用着急,他的病能治,他不會出事。不過治療他病的人不是我,而是我的徒弟。”
說着,我瞟了一眼池農,池農走上來道:“是我。”
我不等高妻再說話,便對池農道:“咱們進去看看高隊長。”
我們一衆人涌進病房內,只見病房裏也站着幾個醫生,有老有少,各個滿頭大汗,惆悵不已。 我們擠過去時,還聽見一個老醫生還不停的嘟囔道:“我行醫這麼多年,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,體徵上沒有任何異狀,怎麼會這麼痛苦……”
另一個醫生也小聲嘀咕道:“是啊,做了這麼多檢查,什麼都沒有發現,怎麼治?”
我們一進來,這些醫生們便紛紛朝我們看,老葉向他們介紹池農道:“這是池農張先生,咱們市裏鼎鼎大名的神醫,各位想必都認識。”
衆醫生聽見,紛紛上來寒暄,池農則端着架子,頷首微笑。
我心中暗笑,眼睛往病牀上看去,只見高隊長半死不活地躺在那裏,整張臉蠟黃無比,全是汗水,精神萎靡不堪,雙目微閉,兩腮凹陷,只聞出氣的聲音,不聽吸氣的動靜,嘴脣白的嚇人,嘴角不停的抽動,呻吟聲斷斷續續地從高隊長嘴裏傳出來。
短短几個時辰沒見,高隊長竟似是換了一個人!
由此可見,那蟲邪果真厲害!
老葉湊到池農身旁,低聲道:“張國手,高隊長的病症很奇怪,不知怎麼的,整條右腿就又痛又癢,而且是那種要命的痛和癢,偏偏還不敢碰,送到醫院後,檢查不出來是怎麼回事,給他打止疼針,不管用,吃止痛片,也不管用,最後給他打了麻醉藥,但是居然還能疼醒。整個市裏專攻疑難雜症的中醫、西醫全都被請來了,但是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結論……您真的能治嗎?”
池農不置可否地“哼”了一聲。
高隊長緩緩睜開了眼睛,看見我以後,眼睛猛地一亮,掙扎着要動,卻沒能動成功,他妻子急忙去扶他,他勉力擠出一絲笑容,道:“大師傅,你終於來了。”
池農在一旁道:“他應該是被打了麻醉藥,動不了。”
我點了點頭,對高隊長說道:“我帶我的徒弟來了,如果你相信我們,我就讓他給你治病。”
高隊長虛弱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老葉在一旁驚訝道:“你們知道老高得的是什麼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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